第二章 登門謝罪
逃婚離開四合院那天，子凡徒步到昆山，再乘火車入滬。一到上海火車站，梳頭更衣，立刻前往林家。
來應門的園丁認得他是姑爺，訝異他一大清早西裝畢挺來訪，趕緊熱絡的招呼。由於未曾事先約定，園丁先請他在院子裡候著，自己進去通報。子凡站在花園裡，把一路上準備好的致歉辭從頭溫了一遍。雖然和林家的親事，自始至終沒他一句話，但歸根究底，要成親的是他，要退婚的也是他，事到臨頭，還是不免緊張。
等了好半天，園丁總算回來，身後跟著宗文，滿臉的笑容讓子凡渾身不自在。宗文輕快走來，雙手握住他的右手道：「子凡老弟，只剩幾個星期了，就這麼心急嗎？」
子凡曉得自己和宗文本是道不同不相為謀，等會把話說明白了，將來可能更是連酒肉朋友都稱不上。回握宗文雙手，道：「宗文兄，你也在最好不過，小弟有要事一定得面見表舅和令妹。」
宗文見他表情嚴肅，笑容立也收起七八成。應道：「我爹在客廳裡，遣我來迎你進去。未來的妹婿來了，我若不出來相迎，豈非失禮。」
進了廳，林省身是一貫的熱絡和善。子凡的屁股才一沾到椅子，他便滿臉關切的問候柏淵和昭若。得知兩人安好，才道：「子凡，你來的正好，我正想問你爹娘商量新人的禮服樣式。不愧是留過洋的新青年，自己的婚事不想假父母之手。好極了，對我胃口。打從中學時我就常告訴宗文，子凡人品家世儀表都是一流，將來絕對會出人頭地，要能有他做你妹婿，可是我們家小婉的福氣。現在終於心想事成了。」
不論是真心還是假意，把人捧得老高一向是表舅的作風，這麼多年，子凡早練就一身嘴上謙虛、心裡無動於衷的本事。但此時不知是否因為自己心裡有鬼，這份說詞聽似褒揚卻更似試探，讓他聽得坐立難安，連講話的力道都虛了。「表舅的賞識，子凡承擔不起，只有辜負您一片美意。」他頓了一下，想等對方反應決定說詞。但見宗文瞇著眼睛似乎是腦子裡有個算盤，而林省身的臉色則稍微一沉，收起了笑容，點頭要他繼續說下去。
面對兩雙精於計算的眼睛，子凡覺得像個透明人般無所遁形。硬著頭皮道：「實不相瞞，我無法迎娶令千金，特來向表舅請罪。」
林省身炯炯有神的細長眼睛瞇了起來，和宗文一模一樣。臉上雖然儘量喜怒不形於色，眼神裡卻多少透露著失望與憤怒。吸了一口捲菸，緩緩道：「是小女做錯了什麼嗎？」
子凡掏出手帕擦了擦前額。回想上次與宗婉見面的和諧氣氛，難怪表舅會同意把掌上明珠許配給他，越想越覺愧疚，搖搖頭道：「令嬡人品端莊，溫柔賢淑，子凡僥倖得您允可與她共渡此生，內心誠惶誠恐。是我配不上她。」
廳裡一片沉寂，只有宗文急躁地玩弄著茶杯蓋的碰撞聲。林省身沉默良久，突然不耐的喝斥了兒子一聲。宗文漲紅了臉，卻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響，順從的把杯蓋放了下來。林省身臉上不見慍色，冷冷問道：「對方是哪個好人家？親事談到什麼地步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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