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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兒的希伯來文學校替今年新加入的學生安排語言補強課程,總計三個小朋友,老師是大學生,每次上課三十分鐘,每週兩節。


我問她,上課感覺如何嗎?她先擺出酷酷的表情:「隨便,還好啦。」接著她露出燦爛笑容:「我喜歡給他們上中文課。」


中文課???


原來是這樣的。希伯來文課結束前的兩分鐘,年輕的男老師退居學生,讓女兒教他和其他兩個小朋友一點中文。可能只是一個詞,也可能只是一個字,由女兒全權決定。等下次上課,她可以考他們記不記得,還可以給他們「打分數」。我問她:「那他們學得怎樣呢?」她大笑說:「爛死了,我通常給他們 “F”,得 “D” 算很高分。」


當然她的希伯來文老師並不是認真想向她學中文。這樣的安排只是一種善意,為了讓外貌膚色明顯不是「純種」猶太人的女兒,在陌生的語言學習環境裡,覺得自信、自在。兩分鐘的貼心,效用很遠。


日前在報上看到台灣許多僱主硬逼或欺騙印傭吃豬肉的新聞。心裡感到不是滋味,卻不意外。台灣、或者該說整個華人世界的文化,向來是「個體向社會既定的標準臣服」。我們不只對少數人信仰的宗教不尊重而已,我們對於任何的個體差異都不尊重。這表現在日常生活裡、教育體系裡、甚至社會福利制度裡。一個不能欣賞個別差異的文化,很難有創意,也很難伸出友誼的手,擁抱世界。


我們過份講究「公平」,以至於時常忽略了個體的需求。很多做法,流於浮面;很多好意,流於形式。差異?那是應該受到「更正」的。比方說,天生的左撇子,經常被訓練成用右手吃飯寫字。特別好動的小孩,經常被老師責罵為何不聽話。流行的服飾、用品、甚至食物,一窩蜂試上一試,沒有的話很奇怪。我們也會聽到廚房裡偷偷這麼說:「已經有掺肉湯了?有掺下去沒關係啦,有人吃素,你沒跟他講他也不知道啊。」


我們的社會有個標準懸在那裡,所有的社會份子,都要把自己磨成、拉成、捏成、削成它的樣子。那些不臣服的,佼佼者固然仍舊可以脫穎而出,但絕大多數的平庸者,辛苦掙扎。於是我們把自己變成社會期望的樣子,忘了自己本來的面目、本來的能力、本來的美;甚至,也去逼迫其他的平庸者、或比自己更弱勢的人,變成制式的樣貌。我們很少去想,如何和不同的人相處;我們只著重在,如何把那不同的人,變成和自己一樣。


也許,我們可以對別人的不同,有多一點的欣賞,多一點的學習?這樣,我們的心,會更開敞。


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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