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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與當日在東南沿海,趙擘帶領一眾弟子圍攻莫憫言的陣勢相仿,只是一正一反。當日趙擘指揮原明派眾人將他倆圍在核心,以攻為主;今日趙擘自己佔據核心,以守為主。官御風算算,輪軸型的八卦陣裡,每個卦位各五人,中心除了趙擘,尚有道清寺十六名方丈。而冰斧衛那頭,僅有十來人。

他瞧向冷泉谷大帳。殷渺已回入帳中,帳外一字排開的,是十二名身著藍衫、面罩薄紗的姑娘們,金黃驕陽下迎風而立,美不勝收。

「看,是冷泉谷妖女們!」

「摟一個來親熱,老子死也甘心!」

「瞧不見臉孔,怎知不是醜八怪?」

「若真是醜八怪,那配咱們北河八怪豈不美哉?」

北河八怪一齊哈哈大笑。

十二名藍衫女子甩出手中綢緞,一齊躍下,姿態輕盈,宛若飛翔。官御風想著邢卉心與阿寶。冷泉谷女弟子們救過他性命,如果她們戰原明派居下風,他不可能袖手旁觀。

趙擘策動八卦陣,死傷弟子的身體由眾人內力催動,繼續留在陣中。藍衫女子進入觀陽坪之後散開,與冰斧衛結合,形成一名冰斧衛、一名藍衫女子間隔的圓圈。

「上!」一聲命令,十二名女子分別躍上身旁冰斧衛肩頭,綢緞齊出,朝八卦陣中心攻去。

道清寺眾僧只覺藍天突然隔了層布匹,一股幽香自天而降,眼前登時迷濛。

「妖女使毒,掩住口鼻!」覺新方丈大喝,哪裡還來得及,只見眾僧酒醉般東搖西晃。他自己因為內力最強,尚可支持。

突見藍天再現,綢緞收回,冰斧呼嘯而至。

「方丈助我!」趙擘長劍指天,向上躍起。

覺新雙掌托住趙擘腳底,立於輪軸中心。原明弟子的內力,由八方卦位來援,經過他的身體,與他的內力合一,送入趙擘經脈。

兵器激盪交鳴,冷泉谷的冰斧,被趙擘一一擊開。藍衫女子綢緞緊隨而至,趙擘挺腰鵠立,任綢緞纏上其身。

莫憫言不禁輕聲驚呼。綢緞雖然柔軟,其上十二名女弟子的內勁,足以摧裂肝腸。趙擘卻似渾然無懼,逕以肉身相拼。藍衫女子嬌喝,一齊用勁,繃緊的綢緞在陽光下閃閃發亮,眼看要將趙擘腰斬,但趙擘集道清寺眾僧與原明弟子內力於一身,只見劍光迴旋,裂帛聲中,藍衫女子手中綢緞,紛紛斷落。

勝負已分,趙擘躍下地面,雙手抱拳:

「多謝方丈和各位師兄弟成全!冷泉谷諸位好漢,承讓。」

覺新雙掌合十回禮,頭暈欲嘔,偷偷運氣調息,心中暗暗納罕。 

莫憫言掩住口鼻,驚奇不已。藍衫女子的毒,她在坪外甚且感受其威脅,坪內的原明弟子,除了趙擘之外,內力無一在她之上,如何不受影響?若說那是因為他們有彼此的內力支應,那麼道清寺眾僧也應不受毒氣影響才是,何以中毒?她望向官御風,後者眉頭緊鎖,顯然同樣疑惑。

「谷主有令,不撤。」

大帳那頭傳來柔媚女聲,並不宏亮,卻清楚傳入眾人耳裡。這不是邢卉心的嗓音嗎?官御風又驚又喜。

水藍身影飄入觀陽坪,冷泉谷眾人齊道:「左護法千歲!」

邢卉心擺擺手,微笑道:「上官掌門跟前,別把姐姐叫老啦。」

原來她便是冷泉谷左護法?官御風略吃一驚。他從未見過她真正出手,很想見識她的武功。

「我說覺新相公,」邢卉心笑道:「我冷泉谷的醉月七星散,雖不奪人性命,卻可讓人內力消減、魂不守舍七天七夜。冷泉谷多美人,您和這幾位有戒疤的白面相公們,可得當心哪。」

覺新方丈年少出家,中毒又大耗真元之下,竟給她幾句嬌聲媚語,搞得臉紅耳熱、心神不寧。滿面羞慚,雙手合十嘆道:「女施主內功獨特,覺新修行尚淺,這就認輸。」

「好說,」邢卉心眨眨眼。「方丈清修多年,偶動凡心,也是人情之常,卻又怎地?冷泉谷與道清寺向無過節,冒犯之處,請多見諒。」

正當覺新欲帶領眾僧退出觀陽坪之際,忽聞一高亢嗓音道:「方丈,事關聖物是否留在中土,尚請三思。」發話之人,正是李鈺。

「啊喲,我說李大太上掌門,」邢卉心冷笑。「原明派想留下聖物,卻找道清寺當擋箭牌,羞也不羞?」

「放肆妖女,不得無禮!」趙擘怒道,長劍當胸。這時原明派傷者已退,由其它弟子遞補。道清寺眾僧退往觀陽坪邊緣,盤坐調息。趙擘將長劍朝兌位一揮,八卦陣自右至左迴旋。

邢卉心既下觀陽坪,對於原明派的陣勢自有主張。輕輕一蹬,雙腳點上原明派弟子身軀,順著陣勢移動逕往圓心進襲,左手拋出藍緞,右手自腰間抽出一條細長如鞭之兵器,閃閃發亮。

趙擘燒蘭音軒之時未與邢卉心正面交手,這會見她踏著原明派門人頭頂,竟有如行走平地一般輕鬆順暢,弟子們受辱卻不及反抗。其內力既強且奇,不禁忐忑。但他畢竟是本派第一大弟子,豈得在師父師叔及眾門人之前退縮。一聲斷喝,揮劍朝她腰間要害攻去。

趙擘比邢卉心高大許多,這一擊由俯角進攻,為原明派「飛瀑懸虹」的變招。集合陣中弟子內力,氣勢磅礡。邢卉心沒打算硬拼,劍氣未至,她已急急後退。 

「好姐姐,妙招!」官御風不禁暗暗叫好。邢卉心看似敗退,腳步卻大有名堂,每一步都踩著進襲時的路徑,只是順序顛倒。原明眾弟子的內力順著陣勢移動朝趙擘集結,有如海底波浪,小波凝聚為大波,在陣勢中心達到頂峰。她這一退,趙擘便如逆波前進,非但無從凝聚弟子內力,甚且可能為師兄弟的內力所傷。

「反!」趙擘令下,原明眾弟子立即轉身,八卦陣登時反轉。

但邢卉心反應極快,八卦陣逆轉的一剎那,藍緞纏向腳下原明派弟子,長鞭直攻趙擘。原明派眾人尚未回神,「著!」只聽她一聲嬌喝,兩名原明派弟子已被她用藍緞拋出陣外,攻往趙擘的長鞭則是幌子,未近敵身已先自撤。「進!」陣外待命的冰斧衛與藍衫女子,聞令立即散成圓形,將八卦陣鬆散圍住。

「走乾位,氣聚坤,兌缺留白!」趙擘躍向邢卉心,雙手持劍。

「趙少俠,」邢卉心婉約笑道:「蘭音軒姐妹的仇,您這就來遂我心願?」

她的紅唇嬌艷、語調嫵媚,眼神卻殺氣鼎盛。趙擘心中浮現蘭音軒外眾女屍的臉容,不禁打了個寒顫。

「可惜了,」邢卉心媚笑道,「好個將才,姐姐差點捨不得呢。」長鞭甩向趙擘頸子,這回不是虛招。

趙擘舉劍擋格,師弟們的內力自背心湧入。劍氣兇猛撲至,邢卉心長鞭靈動,不攻上轉攻下,直朝趙擘膝蓋捲去。

趙擘冷笑,劍鋒朝之削去。他原以為挾帶眾人內力,必定劍到鞭斷,哪知長鞭突然化為繞指柔,癱軟地上,一股剛強內力盡皆揮空。心裡喊聲糟,果見邢卉心長鞭陡然提起,直朝自己腰間捲來。危急中挺腰後翻躲過一劫,但也暫時斷卻眾師弟自他背心穴道補給內力之路。

就那眨眼之間,冷泉谷眾人自外合擊,藍緞與半月斧齊飛,煞時間每個卦位都有敵人。邢卉心不讓趙擘有機再會與陣勢結合,騰空躍起,藍緞自空罩下,鞭擊趙擘胸腹要害。

莫憫言中指緊扣腕間鷹爪釘。邢卉心因官御風之故救過她,但師哥。。。一股熱血上湧,管不了那許多,已身在觀陽坪中,鷹爪釘同時出手,擊向邢卉心長鞭。

(中)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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