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人說,結婚久了,愛情就會變成親情。
結婚轉眼已滿十六年,一起拉拔兩個孩子,一起柴米油鹽,一起青春漸老。說親情,自然很深,但愛情 絕對與它並行。
不是每天,但有時在一天的開始、一天的結束、或者突然心血來潮,你仍用二十多年前的眼神看我,專注而純真。你仍然吻我的額頭,對我說,妳好美。
我會放下鍋鏟菜刀、緘默電腦鍵盤。我知道用怎樣的眼神和怎樣的微笑回答你。
總是非常奏效。你會笑得開懷燦爛,你會說:謝謝妳的微笑,謝謝妳愛我。
你的眼睛四周不若當年緊緻,你添了許多灰髮。我說:我也一樣,身體都變形囉。但你會說,才不,妳和以前一樣漂亮。
有一天,我會滿頭白髮,我說。
妳媽媽滿頭白髮,還是很可愛啊,你會說。
美麗不是我的強項,但每當你出現,我便突然知道如何嬌媚。不是精雕細琢的刻意,而是看見你、和被你看見的光彩。
我已離開職場超過十年,你卻仍就工作上的事,問我策略上的意見。你會用心和我聊很久,當我分心沒聽見你所陳述的來龍去脈,你會耐心的再解釋一遍。然後你會說:謝謝妳,跟妳討論很有幫助。
你是從不用心經營,卻自然而然在節骨眼上貼心的丈夫,因為你不拘小節,總是正向思考。如果我跟你說:我的電腦活不久了,可能得換新的。你絕對不會說「才用多久怎麼又有問題」之類的言語,你會說:妳那台電腦早該丟了,這種東西本來就用不久。如果我說:我今天買了幾件新衣服。你絕對不會問我花多少錢,你會露出期待的笑容說:嗯,妳穿起來一定很漂亮。如果我嘆:回台灣機票好貴。你絕對不會說出「那今年不要回去」之類的蠢話。你會說:妳要從大局面想,回去陪妳的爸媽,不是金錢可以衡量。
為你,我離鄉背井;因你,我經歷此生沒有預料過的感動與真情。我感謝你愛我惜我疼我,並且做我即席全方位喜劇演出的忠實觀眾(我要求不多,一個觀眾就夠,而你的笑聲比罐頭笑聲還可靠)。研究說,人在愛情當中,腦部會出現各種化學物質,那些物質與毒品造成的反應類似,讓相愛的人處在很「嗨」的狀態。相識二十多年,這些化學物質的份量自然時高時低,但不曾遠離。
我依然戀你,因我知道,你也戀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