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門外的迴廊空空盪盪,彎刀匪徒似乎多已搶劫得手逃脫,只有兩具被砍死的屍體,看他們打扮,均是借宿於此的商人。阿寶雖自幼在冷泉谷習武,江湖閱歷卻淺,見他們被彎刀剮得肚破腸流,嚇得摀住了嘴,不敢多看。




呼救的聲音突然中斷,但暗夜尋路是官御風的看家本領,毫不遲疑便找到先前傳出聲音的客房,裡面出奇安靜。三人矮著身子,由破碎的窗戶往內窺望,好一幅駭人景象。




黑暗裡,房間地上躺了六個人,三位是頭纏白巾的彎刀客,兩位看來像鏢局的人,都一動不動。另一位身材滾圓,大概便是胡胖子了,手腳都給綁著,嘴裡塞布,也沒動靜。莫憫言把房間上下左右瞧了仔細,長劍在手,和官御風對看一眼,後者點點頭。她率先從窗口跳進房間,確定內無敵人,阿寶和官御風隨後進去。




點亮燈,看見滿地鮮血,阿寶縮到床上去。莫憫言就著地上的人一一檢視,似乎都已沒了鼻息,看來是強徒與保鑣砍得兩敗俱傷。正在此時,胖子似乎發出微弱的嗚咽聲。官御風想把趴在胖子身上的屍首拉開,但那人四肢僵直,花了好大力氣才扳動,卻見他臉部僵硬、雙眼圓睜、死狀詭異。不由得呆了一呆,想起靜思堂暗無天日的囚室裡那尾白蛇。




莫憫言把布條從胖子嘴裡抽出來,官御風在他背後,替他解開手腳綁縛。莫憫言把胖子扶起,豈知這一抬臉,可把官御風嚇一大跳。




糟糕,他心想,有道是因果循環,報應不爽,這不是京城的胡大員外嗎?竟在此時此地此景相逢。倘若給他認出我就是當年那個睡他老婆小妾,又偷他夜明珠的少年賊,可就難堪。




但胡員外驚嚇過度,兩眼瞪得老大,喃喃唸著:「強盜、強盜、羊皮、我的、有鬼。。。」莫憫言問他哪裡受傷,他全然沒聽見。羊皮?官御風不禁豎起耳朵。突然,「強盜!」胡員外邊指著他,邊拉扯莫憫言的衣袖。他一驚,以為給認了出來,卻見莫憫言比了比自己的腮幫子,道:「他以為你是彎刀幫的人。」官御風恍然大悟,他已經三個多月沒剃鬍,約略有那麼點味道。




莫憫言問道:「前輩,自己一個人?」胡員外只傻愣愣的。官御風道:「員外,你的商隊呢?盤纏還夠嗎?」如他所料,胡員外一聽到和銀子有關的事,登時有了反應。先是伸手摸腰帶,再是想起了什麼,驚恐的道:「有鬼。。。殺了土匪。。。」官御風蹙起眉頭,和莫憫言對上眼,心裡都想,這「鬼」必然是武林人物。「憫言,」官御風道:「這人中毒的模樣,和我當日被蛇咬。。。」突然壓低聲音:「別。。動。」




莫憫言順著他眼神往下看去,一條黑底白斑的蛇,約她手臂粗細,正自她的靴子爬上小腿。她全身發毛,摒住氣,短刃在手。床上阿寶見到,驚叫一聲,趕緊閉嘴。




官御風緩緩說道:「咬我的那尾白蛇刀劍不入。為防萬一,別砍牠。牠若受驚,必會攻擊。」




莫憫言輕聲答應,將真氣凝聚未持兵刃的左掌。蛇沿著她的小腿往上爬,她忍耐著,等待良機。豈料那迷迷糊糊的胡員外忽然發現眾人安靜無語,奇道:「姑娘?」伸展他肥胖的手腳。莫憫言一見那蛇竄動,三指齊出抓住蛇首,卻已不及,腿上刺痛。她將蛇狠狠甩向對面牆壁,直將牠摔得骨碎軟癱。官御風見她運指如風,正封住傷處四周穴道,知她已被咬傷。忙自胡員外的肚皮上躍過,捲起她的褲管,就口把毒血吸出。莫憫言急喚:「別這樣御風,會害了你!」他搖頭:「我不怕這蛇毒,妳忘了麼?」




莫憫言記得在囚室裡看過的白蛇屍體,也記得啃食白蛇之後立即中毒死去的野鼠。她很少害怕,這會兒卻不禁發起抖來。眼看他一口口把發黑的毒血吐在地上,痲痺的感覺卻仍一波波衝擊封閉的穴道,直闖丹田。「御風,我的腿。。。不能動了。」




官御風頭暈胸悶,蛇毒在他身上同樣起作用,但他料想過些時候便會與他體內的毒素相抗,而自行消失,並沒放在心上。見莫憫言四肢開始僵直,回想自己被咬傷當時,蛇毒沒多久便侵入軀幹要穴。雖不知有用沒用,但事不宜遲,拾起她手邊短刃,往自己左手腕劃去。




「官哥哥,別做傻事啊!」阿寶驚呼,一匹藍緞飛射而出,捲住短刃。




官御風正待解釋,卻聽胡員外喊道:「是,是,是你!你是那天殺的小賊!還我夜明珠來!」




他不出聲還好,這幾句嚷嚷,直讓官御風氣沖腦門,一拳揍將過去,怒道:「死胖子害人不淺,再出聲亂動,瞧我不打死你!」胡員外雖沒見過他舞刀弄劍,卻記得他飛簷走壁的本事,當下噤若寒蟬。




 




「就算你把全身血都倒出來給她,也是緩不濟急,何必白費力氣。」一個清朗高亢的聲音道。




(四之二)


 


 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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