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二章 家法
少爺大清早帶著愛蘭一同出遊，到中午方才攜手一道回來的消息，很快不逕而走。昭若看著同桌吃飯的兒子，心裡盤算著是否質問他此事，但見他似乎更是心事重重。想到丈夫夜裡就會回來，下聘之事應該已經辦妥，不如等他回家再做打算。
「媽，飯後兒子有事與您商量，不知是否方便在佛堂說話？」
昭若愣了一下。子凡向來直來直往，鮮少會借一步說話，她不禁有些緊張起來，懷疑兒子今天早上做了不軌的事，這會兒要逼她這個做娘的認帳，幫他去同他爹求情，允許兩人成親。害怕自己性子軟拗不過他，趕緊搪塞道：「媽累了，夜裡你爹會回來，明早再說吧。」
子凡聽見母親不安的語氣，忍不住更加懷疑長輩們背著他進行和林家的婚事，不願多等一晚。原想單獨在佛堂裡稟明母親和愛蘭的婚約，既然她這麼說了，雖然莉紅就在旁邊，也只好現在開口。「媽，今天我和愛．．．」
「子凡，」昭若沒等他把愛蘭的名字說全便打斷了他，「有事等你爹回來再說。」
最近父母行事詭密，子凡心裡疑團越來越大，乾脆直截了當問道：「媽，您和爹是不是有事瞞著我？爹這回到上海，是不是去林家？」
昭若本已心虛，見兒子竟當著下人的面質問她，沉下臉道：「子凡，我是你娘，你這樣問我該是不該？」
這時子凡已經斷定父母背著他和林家談親事，瞧見一邊莉紅低著頭卻還拉長著耳朵，欲走還留的，心頭火起，將她叫住大聲問道：「我不該問我娘，問妳總成。家裡的人全都知道吧？妳告訴我，我爹這回到林家是去提親？換八字？還是下聘？」
老爺生氣是常有的事，少爺發脾氣倒是頭一回。可憐的莉紅給嚇愣了，和林家的親事照理說她不該知道，但她向來耳聰目明，早有耳聞。一給逼問起來，不必回答，臉上的表情已經透露了信息。昭若見兒子咄咄逼人的模樣，修養再好也不免動怒，雙眉一鎖，道：「夠了！子凡，你這是青天大老爺公堂會審嗎？莉紅是在家裡做事的人，我們不能連這點涵養都沒有。」
子凡放了莉紅一馬，追問母親道：「娘，告訴我。」見母親神色躊躇，甚至是慌亂，猜想這親事一定已經談得差不多了，得理不饒人地繼續問道：「爹這回到上海，是不是去林家下聘禮？」
昭若哪敢直接回答是否，但當面撒謊她也不會。柔聲道：「凡兒，宗婉和你的八字很合，你表舅又那麼讚賞你。媽和爹．．」
「八字很合？」子凡面如死灰，重覆了一遍母親的話。既已經合過八字，那父親這趟去林家的確是為了下聘。林家人面甚廣，嫁女兒這樣的大事，一定很早便得開始籌劃，聘禮一收，過不了多久便會訂婚宴發帖子。怒道：「媽，你們明知我心意，為何一定非得執意如此？」
受不了兒子不斷攻城掠地，昭若的怒氣逐漸給逼了上來。「你怪爹娘不顧你的心意，那你難道不知爹娘想法？一整個早上你到哪裡去了？中秋那天的荒唐是因為你喝醉了，今天呢？男女共騎，手牽著手同進同出，成何體統？」
「今早，我和愛蘭定了婚姻之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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