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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只穿著棉紗短衣和薄裙,雪白光滑的肩膀胳臂近在咫尺,短小裡衣後面的祕密頂著輕薄羅衫若隱若現的,令人不敢逼視。他感到肉體與心靈交錯,無所適從的軟弱。儘管她一開始便把話挑明了,他卻一直拿個黑布蒙著自己眼睛,至現在事到臨頭,才知道她有多認真,也方才懂得害怕。既想把她的裡衣褪下,撫摸親吻裡頭那個幻想多年的胴體,也害怕侵犯她。他提起手來,用指尖輕撫她的臉頰,她母親和宗婉的苦,說什麼他也不願意她去嘗。可卻見她秀眉微蹙,臉上閃過一絲著惱失望。


「愛蘭,我的心從來一樣。...老實說,慾念也沒斷過。雖然距離結婚只一個月了,可是世事無常,萬一明天出了什麼差錯,這麼做會傷了妳,那我怎樣也不會原諒自己。」


她卻不搭理他,把頭髮全撥到左肩上,露出整個右肩和一大截粉頸,雙手摟住他的頸項,把臉頰貼在他肩頭上。他的身子顫了一下,她的指尖輕柔的掃過他的頭髮和耳際,順著他的鎖骨下到胸前,手指一顆一顆把他上衣的鈕釦解開,嘴唇一丁一點的向下吻去。


他閉上眼睛吸了口大氣,綿綿的愛意和禮教的束縛只堪堪抵擋得住發自五內的慾火。抓住那雙在他胸膛肩背四處游走的小手,幾乎是求她了:「愛蘭,別,我怕...。」


她的長髮散在肩上,燭光把她的雙頰染得酡紅。她順著他的手勁坐直身子,直視他的眼睛:「我們既飲了交杯酒也合了髻,就算命運多舜,終究不能在你父母面前拜堂,在我心裡,我們已經成過親了。正因為世事無常,今晚讓你我了無遺憾。」


她眼神和口氣裡的堅定臣服了他。他起身關了電燈,解開她的裡衣,褪下她的薄裙。房間裡光線很暗,但朦朧之中她和自己迥然相異的身形依然清晰可辨。他近乎虔敬的撫揉她細緻嫩滑的肩膀,想把手掌往下移,卻又像怕觸犯女神般提不起勇氣。她將他的對衫脫了下來,引領他的手,順著她的肩膀胳膊,經過身側下到腰臀。女體的弧線令他無助的亢奮起來,男人的慾無法隱藏。他顫抖的擁她入懷,肌膚相親的感覺竟是那麼不同,懷中抱著的不再只是他所愛戀的靈魂,而是那靈魂寄宿的血肉之軀。他抱過她的身子放倒在床上,溫柔試探的愛撫不多時便成了恣意的狂吻。


她閉上眼睛,細細感受他在她毫不設防的身體上放肆的扭動;張開眼睛,看著他們的裸身因了愛慾結合為一體,他的體溫和汗水全無阻隔的進入她每一個毛孔。手掌下他背部的肌肉隨著持續加劇的力道而緊繃,之前又想又怕的一刻真的來了。她感到下身一波波將裂未裂的痛楚,察覺到他明顯的遲疑不前,擔心他心疼變卦,刻意忍著不露痕跡。可是真正接納他的剎那倒不若她想像的痛,在起頭的不適以後,她感覺到全身發起汗來,少女時期對他身體的種種慾念遐想,無一不生動的躍回腦海。在他不斷的律動進逼下,肉體最後的一丁點空隙也被填滿,她緊緊抓住他的肩頭,忍不住喘息低吟,身上吋吋肌膚像怒放的百合賁張,直到一股無以名狀的快意從體內深處傳來。像是繃緊的琴弦突然鬆開似的,鏗鏘清脆的樂聲煞時傳遍身上所有角落,又從腳趾和指尖悄然脫逃出去,留下錚錝的餘音繞樑不已。


 


她輕撫著他完全放鬆的背脊,摟他靠在自己胸前,感覺他均勻和緩的呼吸。適才的激情已經雲淡風清,此時肌膚相接另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眷戀。時間像是靜止不動似的,只有牆上的掛鐘忠實的滴答滴答響著。


過了好久,他翻過身來,探手到床邊地上撈他的底褲。愛蘭覺得冷,把被子拉上來,縮到他懷裡取暖。他忍不住還是問了剛才想問又不好問的事:「疼不疼?」她俏眼一瞪,神秘的微笑不語。他覺得心像給針扎了一下,把她摟得更緊了。


暴動的陰影籠罩在兩人心裡,愛蘭問道:「你怪不怪我?」


「怪妳?我佩服妳都來不及呢。我們都是微不足道的人,你向來頭腦明白不逞匹夫之勇,卻願意義無反顧的盡一己之力,改變你能改變的。」他吻她的頰,微笑道:「追隨妳的腳步,我心悅誠服。」


愛慾的完滿暫時彌補了對於親人的罪惡感和未知的疑慮。第一次在同一條被子下面相擁而眠,紅燭搖曳,影子模糊的投在牆上,有時看來是兩人,有時看來只有一人。


同一時間,閘北的芷青和彥同正與其他負責領導的同志為起義之事做沙盤推演,黃埔江上的外國軍艦靜寂的泊在船塢,駐紮龍華的革命軍在休生養息。但在這個中國財富最集中的城市裡,絕大多數的居民,不論中外貧富,都和他倆一樣,在月光下沉沉睡去。


**第十章完**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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