雖然氣候迥異,但阿拉斯加的海岸地形和台灣有些許類似,都是相當「新」的高山。從遊輪的甲板上遠眺,陡峭的山壁直縱入海,舉目所及,看不見任何文明的痕跡。清冷的水氣在海面上方凝結,低垂如半遮的簾幕,神祕縹緲。
入港。為我們這些觀光客穿戴的亮麗外表,罩在百餘年前的淘金遺痕上。
走過閃閃發光的珠寶店轉角,往巷道的最裡端窺望,真實的Skagway 從巷道裡,若隱若現──這是一座昨日之城。當年她是產金的Yukon 和 Klondike 地區的入口,曾經有過短暫的輝煌。她由淘金客的帳篷建立起來,一年之內有了建築、商業,甚至擁有地方報紙,人口在淘金最熱時達到萬人。但淘金熱潮轉眼就過,十年之後,她的人口只剩不到千人。
今日,Skagway的人口在夏天暴漲兩倍,以接待近九十萬的觀光客;冬天,她退縮成為只有八百人口的北方小鎮,在寒冷風雪中等待來年。
坐火車上古道,兩小高興的很。前一天雨中健行,這會兒升級,有車坐啦。
陡峭的鐵道一路往上,木架鐵橋越過峽谷溪澗。搖擺在兩車中間的平台上,仲夏的冷雨越下越大,打進我的衣帽裡。拿著相機的手,不一會兒就得伸進口袋裡取暖。鐵道蓋起來的時候,淘金熱其實已盡尾聲。百年前的淘金客湧入此地,在善變無情的奪命寒天苦雨中,步行數月,尋找黃金,或單槍匹馬、或攜家帶眷,多數人悵然以返。這當中發生過怎樣的生老病死、艱苦挫折、貪婪殺戮?亦或,有情的光輝故事?
無情的天地,很美。淘金潮在荒涼的山谷中留下曾經熾熱的印痕,百年之後,觀光客如我,搭火車追隨當初的足跡。體力好又有時間的健行者,則背著背包,踏尋當年淘金客的腳步,露營、野炊、爬山。只是那時沒有防水衣料,沒有耐穿的登山鞋;那時卻有來福槍和手槍,在這政府管不到的地方,多的是為錢財殺人的法外之徒。
清澈的河水,盛開的野花,突然想起一首很老很老的,反越戰的西洋民謠歌曲:「Where Have All the Flowers Gone?」在那首歌裡,作詞者問了五個問題,形成文明社會永久的歷史循環:
花都到哪裡去了?被小姐們摘走了。
小姐們都到哪裡去了?被年輕男人帶走了。
年輕男人都到哪裡去了?當阿兵哥去了。
阿兵哥都到哪裡去了?到墳墓去了。
墳墓都到哪裡去了?化作花了。
更多照片在相簿裡。
留言列表